《代价》 ※俱利x婶

接上


时间还有很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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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目相接。

那一瞬间气氛变得不同以往,像寂静的黑夜里有新绿抽丝剥茧。

审神者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先移开目光。

她靠着他,两人的肩膀紧挨在一块,以往这是她习以为常的姿势,站着的时候不会好好站,总是要黏在一起,好像自己站着就站不住似的,总让他支撑着。而且她这个依靠的动作是真的,并不是做个亲密的样子——只要他突然离开,她就会狠狠跌到地上。

会知道这个也是有原因的,不过自那之后他就不太想提。

抬头,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审神者走来,一边与三日月宗近攀谈,看见他们,眼神一顿,才总算抓住了一个契机,虽然这样的契机让他感到不愉快。

“是来找你的。”他说。审神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她看了一眼大俱利伽罗,他不说话,放开手。

大俱利伽罗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移动,看着她过去,简短地交谈了一番,接过一个小小的盒子,便回来了。

“什么事?”气氛缓和。

“没想到他们连派去的人是谁家的都能查出来。”

审神者感叹了一声,然后开始解释:“之前去世的审神者,我不是曾经拜托你帮我送还她的遗物吗?现在又找出来一件她的东西,管理者或许以为我和她有交情,查到我之后,托我帮忙归还她的本丸。”她翻出盒子,打开搭扣掀开盒盖。一柄银质的匕首躺在盒子的正中,檀木的盒子衬出银色匕首的耀眼,雕刻着精致的纹路,通体银白,闪着锐利的锋芒。“这个看上去不是装饰品,实战用得上吧?”她很随意地呢喃着。

“交给我来保管。”

大俱利伽罗一见到便伸出手意欲接过,审神者却摇了摇头。

“既然是托付给我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正好我们现在也要回去,暂时放在卧室里面。她低下头用手指触碰冰冷的刀刃:“嗯,不知道它有没有付丧神呢?”

盒盖突然间被伸来的一只手合上了。“你还是不要接近武器的好。”他的声音像被惊扰的猫一般警觉,语气果决。审神者愣愣地点点头,搭上了搭扣,收入怀中。大俱利伽罗这才收起了不知为何警惕起来的眼神,拉了她的手走。

“小俱利,你不是不让我接近武器吗?”她看着他的手,灵光一现,绕到他旁边去侧头问她。“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她抓着他的手前后晃了起来,像个孩子。他瞥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她却一下子欢乐起来,猛地搂住了他的手臂。

虽然真的很想把她拎起来冷静冷静,但比起安静的样子,还是现在更好,他想。一边拖着沉甸甸的挂件回去。

“小俱利,今天晚饭吃什么?好像可以自助。”

“我怎么知道,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吃。”

“小俱利,我喜欢你。”

“哦。”

“小俱利,今天晚上有烟火大会!既然你不去下午的活动了我们就一起去看吧。”

“随你。”

“难得有空我们要好好玩,回去之后……回去之后。”她突然顿了顿,“回去之后,可能没这么多时间一起玩了。”

“怎么?”他问。她无奈地笑了笑。“不是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吗。”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

 “晚上……晚上啊。希望今天天气好些。”审神者念叨着,将目光投向一面窗外,天空晴朗。遥望蔚蓝天空的视线却因为忽然出现在近处的物体而情不自禁挪了聚焦。

穿着制服的人从那扇窗前走过。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金色镶边的靴子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目视前方,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漠然走了过去。大俱利伽罗注目他一会儿,不甚在意地看向了别处。她按照正常的步速与大俱利伽罗并肩走着,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路。身边的人可能说了什么,她听到了声音,却没有进脑子。

距离逐渐拉近。

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终于仿佛被吸引一般,转过了头去。

倒吸一口冷气。

那双本不该与她对上视线的眼睛,正以一肩之隔的距离,侧目盯着她。

萤绿的眼眸透过薄薄的镜片不着痕迹地投来目光,近距离望向她睁大的双眼。

擦肩而过的三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微微侧头,那个背影无声地走远,走进一片阴影里。

“——喂,你有在听吗?”

不耐烦的声音将她的视线拉回,她慌忙点了点头:“有在听,你说的一切我都同意。”

他眯了眯眼,显然不信她鬼话连篇。没成想审神者不等他训话,突然捂了捂肚子:“抱歉小俱利,我有点想去洗手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事出突然,他没有时间辨认她是真难受还是又一出拙劣的演技就感到她的手抽走,背影很快地向后面的拐角小跑而去,还回过头跟他挥了挥手。

大俱利伽罗站在原地。

‘关于那个审神者。上次我去送还东西时,他们虽然收下,但她的近侍说那幅字是她送给你的,你不知情?’

他因那小刀而九曲十八弯地想起了这件事,问道。一转头,却见她在发呆,即使问,也是搪塞。无论如何,时间还有很多。回去之后,再审判也不迟。他想着,低低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审神者走过拐角,大俱利伽罗的身影和光明的大厅都被遮住。走廊一如既往地设计成昏黄模样,此刻大家刚刚出去,一时半会儿没人回来,空无人烟。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缓缓向走廊深处走,到某一点时,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好了这三天内我不会去吗,为什么还来找我?这里的人太多了。这种重大的罪责,要是被发现不会有善终的。”

修长的人影从暗处走出,浑身上下散发的散漫气息此刻趋于冰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一步步接近。

“……别过来。”审神者往后退,他仍步步紧逼,而且步速越来越快。

她下定决心,一转身往回跑去,不出三步,不详的痛感就猛地袭上肩膀。她的肩被一只手猛地扣住,向后一扯,整个人一阵踉跄,没等回神,后脑勺又磕到了墙壁,被人按在墙上。

“把这个,喝下去。”

明石国行的声音在她脸的上空徘徊,她摇了摇头,他微微皱眉,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两边脸颊迫使她抬起头,那种疼痛带来了更多混乱,她开始挣扎,却徒劳无功。冰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流下,直接滚到胃部。他强迫她喝了下去。

她的眼眶干涩发红。

他松开了她,她靠在墙上,双腿一软,滑坐下去。突然,一个花瓶就在她咫尺之遥的地方从高空坠落摔碎,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加上走廊里的回音,那声音更加的响彻云霄,十几米之外都能清楚听到。

她浑身无力地抬头看他又要继续什么把戏,动作却突然一滞。从胃部开始,翻涌起一股热流,然后被无数针刺一般的剧痛如汹涌的浪潮一般猛地袭来。那种疼痛,就像有人用刀一根根挑断神经和血管,像长满了尖刺的物体在胃里不断地滚动。

剧痛。

她捂住肚子,身体蜷成了一团,瑟瑟发抖,胸脯剧烈地起伏,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氧气来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滚下,一滴滴落到地板上,浑身都沁出了冷汗。

还有比这个更为疼痛的。她是知道的。

那个人提供她灵力,以折磨她为乐。

而明石国行,正是那个人的保护伞。

那么,还是用往常的方法来应付吧。

她紧闭起眼睛抱紧自己的肩膀,声音颤抖着。

没关系,没关系……

不痛,不痛……

明石国行低头望着她,直到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些细微动。

察觉到接近的脚步声以及强烈的杀气,他转身离开那一堆花瓶的残骸。搭上刀柄的手,曲了曲手指。黑暗中,萤色的眸子依然望着前方,看不出情感。

她自我催眠似的声音,他已经听了太多遍。

接下来——他自己是死是活,犹未可知了。

明石望着手中空了的药瓶,耸了耸肩。手一松,药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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