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力不足+想睡觉=game over
反复loop俱利的语音 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短篇连载中
----------------------------------------------------------------------
6.
“欺骗、冷落、怠惰……”
“践踏、践踏、践踏……”
血液的铁锈味在昏暗的房间中肆意地弥漫着。粘稠的液体在地板上流淌,那只苍白的手在猩红的血液中将手指沾满了鲜红。
“疼吗……?”
“今天是你炊当番。”
“不是我,是你!”
“要辩白的话跟主上说去啊。”
“去就去!”
不服气的短刀刚转过身气冲冲地要去审神者的房间说理,就一头撞上了一堵不知何时出现的墙。他困扰地揉了揉额头抬头去看,先是被惊吓的脸,然后又转为一脸的光辉灿烂。
“哇,是俱利伽罗啊。”
被亲切地叫到名字的大俱利伽罗只是没什么表情地一把按了按短刀的头顶,像是亲昵的威胁。“现在别去找。”
“找?审神者吗?”被揉了头的短刀勉强抬起眼,随即才想起自己刚刚赌气的争执,想起现在是正午,正是审神者午休的时候,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诶……”
大俱利伽罗刚放开短刀的头,就顺着这一声饶有深意的轻哼看了过去。如猫一般狡黠的金眸对上他的金眸,同样的色彩,迥然相异的光泽。
“大俱利伽罗君现在,真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与审神者要亲近啊。居然连起居时间都掌握得如此准确了。”笑面青江顶着一张笑面,将手指抵到嘴唇边,一张美丽如鬼魅般妖娆的脸仿佛不怀好意地盯着大俱利伽罗。“不是一个人就好吗?”
大俱利伽罗毫不在意地迎上青江的视线,他锐利的目光仿佛动物一般,散发出私有领域被侵犯时意味着警告的危险气息。然后他背过身去。没有给提问人任何回答。
青江抱着臂看他就那样默默离去,微微勾起唇角。
“该说是坦率还是不坦率呢?”
“只要平安,一切都好。”石切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喝着茶,悠悠地说着。
“平安吗……”青江直起身来,今天药研仍然没有来出席例会。猫般的瞳孔,竖了起来,像一根绷紧的弦。“说不定一切都开始不好的原因,就出在这里——也说不定呢。”
大俱利伽罗走去审神者的房间,照例是把吃的放在门口。最近审神者注意到他动静的时候少了,睡的时候总是睡得很沉,一次都不会醒。
他轻轻将手搭上胸口。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会令一直坦荡的这里感到些许的不协调?
他皱起眉头,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淡淡的香气。本想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药香?
下意识转过头,正看见端着盘子从另一边的走廊轻手轻脚走过的药研。对方在跟他对上目光时脚步猛地一滞,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
“哟……”他勉强地笑了笑,“大将她刚刚睡下……我给她调了些安神的药,所以会睡得久些。”
“不用跟我说明。”他冷淡地回了一句,但眼神仍然盯在药研身上不放。“不过,安神的药有这种香气?”
“有。”药研仿佛镇定了下来,沉着地看向了大俱利伽罗,“放心,对这方面我还是有把握的。大将她最近看上去很累,所以是我主动请缨的呢。嘛、同样是战场刀,一起为大将尽力吧,大俱利伽罗。”
这把短刀的魄力并不输给其他的太刀,紫罗兰色的眼睛像一滩湖水一般深。或许因为同样生养于战场,他们俩甚至有一样的气息。
大俱利伽罗收回了视线。
“尽忠尽力,是你们栗田口家。”他毫不在乎地说着,“我只为我自己的意志而行动。”
“不,”药研突然反驳了他,“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大将行动。大家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受到了格外的恩宠的你更不可能离经叛道。”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啊,只有你绝不能有丝毫背弃她的念头——你也明白的吧?”
他惊讶地回过头,穿着白大褂的少年却已经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一切都仿佛一团解不开绕不完的线,逐渐地从四面八方而来,纠结在一道。
他开始看不见本该看见的事情,开始注意不到本该注意到的事情。他只感到原本紧紧纠缠在自己身上线逐渐的松弛了下去,不断地松弛,几乎要抓不住,几乎要就此离开他的身边。
他将手搭上了别在腰间的刀的刀柄。
真到了再也无法解开的时候,干脆就直接……
金色的眼眸沉淀下光辉。
不知多久之后,审神者一拉开纸门,就吓得一抖。
“小俱利你怎么在这里你呆了多久了不冷吗要进来暖暖吗一起休息一起吃……”
“少啰嗦,吵死人了。”
他一脸烦躁地蹲下去,拿起一碟点心塞进她手里,声音却听着柔和。“拿去吧。”
她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坐在门口,得了一点阳光就灿烂地笑得花枝招展,腮帮子动着动着嚼着点心。
大俱利伽罗看着她这幅无忧无虑的样子,忽然很想伸出手,试着扯她的脸,看那上面究竟是皮肤还是画上去的微笑的妆容。是个人类就该有伤心的时候。现在回想往昔,这女人似乎始终没有回过现世,一直长期地滞留在本丸,傻傻地对他笑着。
存活的人类一直不回现世也可以吗?
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了这个问题。
即使是刀剑也会有兄弟家人,人类当然也会有。这个女人,就如此地不顾家吗?就算失去了双亲,也应当有朋友老师之类会担心她的人在。
她的确……没有一次回去过。每一天,都在这里。
时至今日已经……多久了?他的金色眼眸略微瞪大了些。
身为刀剑,时间对他们来说意义实在微乎其微。几百年光阴也不过弹指一瞬。可对于人类来说,平白无故地消失这么久,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事到如今,她要是回现世去,又怎么跟熟人解释她的失踪?
“你……”他低低地开口,她愣了一下,一边嚼着下一口点心一边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回现世去?”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了一般。她的动作停了,他的眼神也盯在她身上不动了。
但那的确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嚼东西的动作又开始了。
“因为我喜欢这里。”她吞了一口点心下去,擦了擦手,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因为你在这里,小俱利。”
“那不是理由。”他锐利地打断了她,“你的家人呢?”
“小俱利终于喜欢上我了吗?想见我的父母亲然后结婚了吗?”
“朋友呢?”
“小俱利,你这样问我我会急得噎死……”
“为什么要一直滞留在这里。”
“等等啊……”
“你到底为什么留在这里?”
大俱利伽罗没有停顿,即便他知道他必须停下。
最后一句问句严厉地斩开了祥和的空气,而披露出了一个崭新而陌生的空间。一切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审神者放下了碟子,她清瘦的肩膀像被什么压着一般垂着。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大俱利伽罗。她的嘴唇刚才还显得红润,此刻已经苍白。
“俱利……你要,”她的声音轻若鸿毛,“赶我走吗?”
“留在这里对你有好处吗?”大俱利伽罗强迫自己说下去,胸口那种不协调感又拥了上来,令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审神者直直地盯着他,点了点头。她用手撑着地,勉强地站了起来。刚睡醒时的那种朦胧恍惚的神情已经不在了。她走开了几步,离开了他的面前。
‘不要……不要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好不要留下我……不要——!’
“唔!”脑海中沉睡许久的场景突然之间像一柄利刃直直捅进了她的脑子,她霎时间头痛欲裂地弯下了腰,用手扶住额头。许久不见的疼痛,刺痛她,掩饰不了的疼痛。
一双有力且坚实的手臂从后方稳稳地支撑住了她的身体。
“……嘁。”
仿佛有着不易察觉的懊悔。
她在疼痛中微微地睁开眼,看向大俱利伽罗。
“过去的事情……全部都停留在了现世。”她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此时的我的家,就在这里。在你在的这个地方……小俱利。”
“为什么是我……”他紧紧盯着她问道,“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我喜欢你,小俱利。”她微笑着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始终沉默着,站在原地。
一直如此……这个女人,一直如此。
进入深秋的头一天,秋收祭典。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的同一区域的审神者,携带着自己最中意的刀作为近侍,来到特定场所集会。
“这次你想带谁去?”烛台切光忠一边为她系好和服的腰带,一边温和地问道。
审神者望着窗外的那片天空。
“长谷部,药研,一期一振……还是你呢?”
光忠的手一顿,却像是料到了似的,没有太惊讶。
“恐怕不能如愿了哦。长谷部和我明天都要去远征,药研和一期一振正在远征途中没有回来。这回你不能从我们当中选择了。”
审神者惊讶地回头看着光忠,他温柔的眼睛正望着她。
“大俱利伽罗其人,你意下如何?”
她沉默着,半响才开口,叹着气,像无奈的责备。“……光忠。”
“是。”他又露出缓和的笑容,为她轻轻收束腰带。
“疼吗……?”
血,涂抹在肌肤上。苍白的底色,浓艳的暗红,像可笑的喜剧,有最悲惨的结局。冰冷的手指轻柔地在皮肤上按下血红的指印。
“疼的话就叫出来好了。一直忍着也不是办法不是吗?”
嘴角扭曲地勾了起来。
“说到底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温柔的声音淡如流水,仿佛在劝说着什么。下一秒,锐利的物体深深扎入某物的声音就狠狠地刺破了宁静。
除了液体滴滴答答的声音,牙关咬紧的磕碰声,依然鸦雀无声。
“——事到如今你还要什么尊严?”
那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恼怒,转而嘲讽。
“你现在……想着谁?”
“……让我来,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