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的脑洞了。
审神者,一句话简单说,粘着系女子。
一个关于大俱利伽罗和审神者的美好故事
短篇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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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之前曾有过数面之缘的一位审神者在夏日的末尾被政府处刑。
谣言四起。
换下湿漉漉的鞋,他将沾了雨水的外衣脱下挂上一旁的衣帽架,随意地用毛巾抹了一把滴水的发梢,走进了室内。
外面的雨势未减,狂风大作,庭院里的花草被摧残得苦不堪言,树叶沙沙地摇曳。倾盆的雨连绵不绝,好像要洗刷干净世间尘埃似的,已经不消停地呼啸了一天一夜。
合上身后的门,在雨中摇摆的世界“咚”的一声就此隔绝,室内一片寂静。他走了几步,将手上的一袋东西轻轻放在房间门口,便默默离开,想回到打刀房去休息。而没等他转身,那扇门便唰的一下被拉开了。
“你回来了?小俱利。”审神者正坐在门口,抬头仰视着他,脸上挂着无忧无虑似的微笑。
大俱利伽罗本以为她会和往常一样在这时候睡午觉,看准了只有这时候来不会被她纠缠,没想到她今天居然醒着。看他的神情有些僵硬,她见怪不怪似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小俱利,要一起睡午觉吗?”
“你一个人睡就好。”
“别这样,一起休息吧,正好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她说着从大俱利伽罗带回的袋子中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盒点心,“我托你带的点心也能派上用场了不是吗?”
“……想吃你自己吃。”他动了动手,将袖子从她手指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仿佛已经预见了她很快就要开始下一轮进攻一般,挥了挥手快速地转过身迈开步子。身后原本正坐的少女果然站了起来,想立刻追上去,但坐得酸痛的双腿却力不从心,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就不行了。
“等一下我,小俱利!小俱利!等一下——”
她呼喊的声音从身后的走廊传来,很快就被他的步伐甩开。
“主殿。”
“什么事?一期一振。”
一期这几天见到她时,时常是这样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其实明白他想说什么,但仍想听听。
“主殿,恕我冒昧,但这几日风传的关于被处刑的那位审神者的事情,想必您也已经听说了。”水色短发的青年认真地注视着她,见她点头,于是继续往下说,“除了我跟随您去的那一次,据我所知,此外您与她还有一些来往。前些时候我外出时曾打听过,有关那位审神者的人全都被政府彻查,有些甚至被政府调离了半个月之久……我担心,您也会……”
果然如此,他这几天一直都在烦心这个事?她轻轻笑了,摇摇头,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一期一振以示安抚,说:“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政府来疑神疑鬼。何况我与那个人的确只是点头之交,甚至更陌生。无妨、无妨。”
青年似乎仍然心情沉重,表情并没有放松,只低低地答了一句“是”。
潦草地嘘寒问暖几句,两人站了起来,他拉开了房间的门,转过身来正欲行礼,忽然被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吸引了目光。
“药研?”他疑惑地看着行色匆匆的弟弟,后者则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和审神者,说:“一期哥?你怎么在这?先不提这个,大将,外面有人找你。”
她注意到一期皱起了眉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担心。”然后转过头看向药研:“带我过去吧。”
刚随药研走出几步,旁边走廊上一个身影却被她的余光敏锐地扫到。她一偏头,果然看见正站在暗处的大俱利伽罗,他看到她,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她马不停蹄的脚步却在下一个转角处隐匿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大将?”药研见她脚步放慢,回头问了一句。
她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次会面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实际上,自她成为审神者后,这座本丸几乎门可罗雀。这一次来做客的算是除了政府公务人员外,这座本丸迎来的头一个客人。
“您的好意,感激不尽。期盼您下次再来拜访!”她笑意盈盈地送着那个男子出门,两人客气了一阵,那人才离去。
她撑着伞站在门口,望着那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重重雨幕后。
她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后方的人给吓了一跳。
“小俱利?”她惊诧地看着侧着身子支着把伞,抱臂站立的青年,“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一路跟着我出来的?”
“恰巧路过而已。”他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你在担心我吗?”她忽视了他的回答,双眼一亮,高高兴兴地走过去想牵他的手,“小俱利你真是可爱——”
“别碰我。”他敏捷地退后一步躲开她伸来的手,“没在担心你。”
“小俱利小俱利,等会儿一起去吃点心好吗?”
“……没兴趣跟你们搞好关系。”他一脸冷淡地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小俱利等等,我说,小俱利!”
她撑着伞快步追了上去:“小俱利,慢点走!”
他一路不快不慢地走着,她却只能用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今天她的着装正式,也最为拘束,跑起来很不方便,踏在水洼里的脚步声显得非常笨拙。
前面走着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这才得空喘口气。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他转过头不耐烦似地俯视着她,眼神却有些紧张地观察了一下她的双脚,察觉到那里似乎一切正常后,才放松地挪开了视线。
“到你坦率地说‘好’为止。”她抬起头。
两人沉默着对峙,直到大俱利伽罗转过身抛下一句“那你就一直跟着吧”。
雨水连绵,潮湿的空气让人不适。唯一的好处,便是这夹杂着雨露的飒爽微风,裹挟着九月初秋的清香。
“……今天来的那个人。”
一直默默背靠着墙坐着的大俱利伽罗忽然开口说道,正在倒茶的女子疑惑地转过头去,望向他有些犹豫的面庞。他看着她,半响才又开口。
“今天来的那个,是你的朋友?”
茶水从紫砂壶里细细流出倒在精致的茶杯中,酝酿起层层叠叠的热气,缓缓氤氲一室的清香与温甜。
她倒满了三杯,小心翼翼端出一杯,推送到他面前。“不算是。”
“……什么?”他接过茶杯,对那滚烫的温度望而生畏般,拿起又放下。
“似乎是前段时间那个被处刑的审神者的好友,与我有过几句交流,不过在今日之前没什么往来。”她伸手拨了拨大俱利伽罗的额前的发丝,柔软的触感令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话说回来小俱利,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吧——”大俱利伽罗没等她继续说就捉住她的手放到一边,盯着她:“好好说话。”
“好冷淡…”她不满地躺倒在他面前,像一只翻出了肚皮的猫,“总之,那个审神者出事之后跟她有关系的人都被政府抓去审讯了,今天来的那人也是其中之一,他今天过来似乎是想问问我知不知道关于那孩子的事情——不过后来演变成了给我告诫,教我怎样不被政府的人圈进去之类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明白怎么应付政府,但他这么好心好意我也不忍心拒绝——总之最后的结论是,他是个好人。”
她挪了一下身子,靠到了大俱利伽罗盘起的腿上,正面向上,仰视着他:“小俱利,不喝茶吗?”
“……哼。”他端起杯子来试了试温度,啜饮了一口。
“好喝吗?”
“能喝就行。”
一盏茶不知不觉就在两人共度的下午被一点点耗尽,她靠在他的腿上,眼睛已经闭上许久,呼吸均匀。
他小幅度地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托起她的后脑勺轻轻放在枕头上,起身放轻了步子打算离开。
门刚拉开一小半,安静的房间里却突然幽幽地传出她冷清而清醒的声音。
“小俱利你觉得,一个人待着比和我在一起更好吗?”
他一愣,忽然感到刚刚为了不惊醒她一直保持同一姿势的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我啊,”审神者背对着他,用低低的声音说,“我可不喜欢孤身一人呢。”
她总是在说着这话。
想和他在一起,不想一个人,想要他陪着她,想和他玩等等。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风流成性的女子对待每一个人的必修课。可后来他通过自身发掘的事实是——这个审神者并不水性杨花,也只对他一个人从早黏到晚。
但对他而言,明白这些,也不过徒增更多的压力与迷惑而已。
我不想一个人。这是她最常说的话之一。
让我一个人待着。这是他最常说的话之一。
和他完全相反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对他如此执着?
他望着那个侧躺的纤弱背影,沉声说:“我一个人就好。”
拉开门,他走了出去,夕阳余辉洒进充斥茶香的房间,将这里分割成阴阳两半。他站在门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投映在被阳光照耀成金色的地板上,拉得很长很长。
“你继续睡吧。我要回去了。”他偏过头说了一句,她静静躺在房间里面的阴暗处,没有应声。
门扉合上,发出闷闷的“咚”声,夕阳暖暖照在背上的感觉和房间里的金光都被关门的声音猛地带走了。
黑暗中,审神者想起了一些事情。
某一次会面时,那个被处刑的审神者看着她身边近侍的眼神可不一般。她们都很清楚那个眼神代表什么。
那个审神者怎么会舍得离开那么重要的人呢?真是残忍,无论对那些被遗留下等待处理的刀剑,还是对她自己……
但是,也很勇敢。这份离开心中依赖的勇气——她从来不曾拥有过。
“要我……离开那些孩子的话……”
沉寂中,她轻轻地呢喃着。
“——我可做不到啊。”